流云恭恭敬敬地伺候着萧清瑶洗漱,她隐约觉得,王妃像是换了个人。
“退下吧。”洗漱完毕的萧清瑶端着姿态吩咐流云道。
“是。”退出去的流云愈发觉得奇怪,往日王妃并不会这般端庄。算了算了,
概是进了次宫,多懂得些礼仪了吧。
流云摇了摇头,又去忙自己的事。
“她走了。”萧清瑶依旧冷淡地出声。
童媚这才转过身来,整理着自己的面纱,“以后我就是伺候你的贴身婢女。”
“我知道,你叫飞霞。”萧清瑶毫不留情,言语里尽是讥讽和嘲笑。
童媚虽心又不爽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以前我顶替着你的身份,现在你来替我,也算打平了。”
萧清瑶没好意地瞥了一眼童媚,“怎么,你还不乐意了。”
“没有没有,我只是感叹一下。”童媚没骨气地讪笑着。
“砰——”
剧烈的声响下,童媚和萧清瑶同时转头,大门已被强力关上了,一个黑影蓦的出现。
是莫毅!
说时迟那时快,莫毅的匕首已经顶着童媚的脖子了,压着嗓子道:“不许动,我找你主子有事谈,你出去,不许叫人。”
童媚心里大呼无辜,以前我是王妃刀也架在我脖子上,现在我不是王妃了,刀还是架在我脖子上,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啊!!
这头想着,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。关上门,童媚就趴在门口偷听。
“淮安王妃。”
童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萧清瑶蛊毒的事,完了完了,千万别露馅啊!
“你是何人?”萧清瑶依旧摆着高贵得王妃姿态,对莫毅说道:“擅闯淮安王府,你可知该当何罪?”
莫毅冷笑道:“淮安王妃的记性可真是差啊,前些日子方才见过,这会儿又忘了。”说着,从怀中拿出青绿瓶子,“这药,你还要不要了。”
“什么药。”萧清瑶自是不知,自然底气也足。
这下轮到莫毅奇怪了,但他未做多言,只道:“主人要的东西呢,先给我!”
听到这,童媚暗骂定要出事,眼珠子骨碌一转,心生一计。
“王爷,你怎么来了,王妃正在里头呢,奴婢给您通传!”童媚对着房门故意大喊道。
里头的莫毅听着了,心下一急,丢下药瓶,“把主人要的东西准备好,我夜里再来取。”便翻了窗逃了。
不明就里的萧清瑶被这一来二去搞得一头雾水,听童媚大喊,还以为真是王爷来了,笑意盈盈地正欲开门迎接。
童媚听见关窗声估摸是莫毅逃了,急忙推门入内,与萧清瑶撞了个满怀。
“你你你!你这奴才!”萧清瑶捂着额头气急败坏。
“哎哟哎哟。”童媚的额头也吃了痛,推着萧清瑶入房内,关上了门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。”童媚着急赶紧问道。
“痛死了!你这不长眼的奴才!”萧清瑶皱着眉头,揉着额头责骂道。
“哎呀!谁问你这个,”童媚急得跺脚,“我是问刚才那个人,你可有露出破绽?”
萧清瑶揉着额头的手停了,“你还有脸说?这究竟是什么人!”
童媚便将蛊毒和交换身份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萧清瑶听。
听罢,萧清瑶恨恨骂道:“我当表哥这么快将我恢复身份,原是由你从中作梗啊。还给我摊上这等麻烦事,什么蛊毒?”
言及蛊毒,萧清瑶拿起方才莫毅留下的青绿瓶子,对着童媚晃晃,“你可要?”
童媚伸手就要去抢,萧清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给她,在童媚伸手的瞬间,她又将瓶子收了回来,“我可以给你,但你要事事听我吩咐,唯我命是从。”
童媚心想,这又是什么鬼条件,我的命也太苦了吧,一个景策折磨不够,来了个景如卿,现在又加了这个萧清瑶……
得得得,先答应了再说,保命要紧,保命要紧……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萧清瑶咯咯咯地笑了,“那好,你先去把我带来的衣服洗了。”
童媚一看床榻下,圆鼓鼓的一大包,她指着包裹:“这,全都是?”
萧清瑶挑衅似的看着她,别过脑袋笑着轻轻嗯了声,“快去吧。”
.......
那头莫毅翻窗出后,回到三皇子府中复命。
“主人。”莫毅低眉顺眼地立于景如卿身后。
“东西呢?”景如卿沙哑的嗓音低低的问道。
“回主人,属下办事不利,请主人责罚!”说着,莫毅便重重地跪了下去。
景如卿坐在轮椅上,背对着莫毅,阴暗的房内只漏进几缕微弱的阳光,懒懒地洒在地上,久不做声。
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,景如卿才开口:“说吧,怎么回事。”
“淮安王妃她……”莫毅不知从何说起,他觉得此事实在太过于蹊跷了,“她好像,是换了个人。”
“哦?”景如卿把玩着镶金青玉茶盏,饶有意味地说着:“此话从何说起?”
莫毅依旧是低着头,回忆着他今日见到的淮安王妃的种种,“若说上回见我不识也罢,这回见我她又是一副未曾见过的模样……而且……”
“如何?”短促的二字似是从景如卿沙哑的嗓子里生生压出来的。
“而且,她似乎也不识得解药。”莫毅如此答道。
景如卿将青玉茶盏捏于指尖,来回转动,眯着眼仔细观察,半晌才道:“有意思。”放下茶盏,景如卿的轮椅终于转了过来,褐色的眸子里藏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冷鸷,“那东西呢。”
见景如卿转过身来,莫毅将头低的更低了,“淮安王妃也似乎不知情,属下正想逼问,便听得门外婢女大喊说是王爷来了,属下只得先行离开。”
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寂。
“那解药可给她了?”景如卿问道。
“回主人,给了。”
“她今日可有发作?”
“未曾。”
“这可就奇怪了……”景如卿心里盘算着今日该是蛊毒发作的日子了,为何会毫无异状?
“继续盯着,”景如卿再次开口,“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向我汇报,我就不信,她不识得你,不识得解药,还能不识得蛊毒。”
“是,那东西……”
“你再找时机去要,做下的约定可不能不作数。”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话毕,莫毅便行礼离开了。
景如卿心中思忖着莫毅的话,为何会如同不识?莫非是装的?可她为何要装,蛊毒的痛难道忘了吗?竟连解药也不识……景如卿的眉头紧锁久久不得解。
........
话说童媚被萧清瑶催促着洗衣裳后,便气鼓鼓地扛起包裹,往水房走去。
一路上,众人见王爷带来的面纱女子,竟扛着如此大一个包裹,都觉得十分惊奇,过路者无不侧目。
到了水房,童媚将衣物拿出,泡入水中。一旁的婢女好心提醒:“姑娘,你放太多,该少几件,多洗几次。”
童媚看了看自己的盆,又看了看这婢女的盆,深深地叹了口气,“谢谢你啊。”
婢女爽朗道:“我叫兰漪,你叫什么呀?”
童媚正要脱口而出,面上的薄纱被风吹得抖了一抖,“飞……飞霞。”
兰漪喃喃念了遍童媚的名字:“飞霞……”随即又问道:“对了,你不是王爷的侧妃吗,为何要自己来洗衣服?”
什么什么?!侧妃?!
童媚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兰漪,半晌才憋出话来:“谁、说,我是王爷的侧妃了?”
兰漪被童媚的样子惊着了,吞吞吐吐的应道:“大家,大家都这么说啊,难道、难道不是吗?”
“当然不是了!”童媚为自己大声辩解道,“我只是王爷带回来的丫鬟,来伺候王妃的!你们怎么能瞎猜呢!”
“好好好,”兰漪连忙安抚童媚,“是我们话多,胡乱猜测,你别生气了。”
童媚这才冷静下来,将衣服捡了几件出来,与兰漪聊着:“你还要洗多久?”
兰漪甜甜地笑着:“我这就好了!”
说着她又看着童媚盆里的衣物,咬了咬嘴唇,说:“索性我接下来没活儿了,与你投缘,便帮你洗吧!”
“这怎么好意思呢。”童媚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,说着把部分衣物推到了兰漪面前。
兰漪也不见外,笑着接了衣物,泡入自己盆中。
有了兰漪的帮忙,童媚很快就洗完了衣服,便准备回去找萧清瑶。
可萧清瑶竟并不在房中,她只得出去寻找。
正欲出门,她忽觉体内有异物翻滚,心口绞痛的厉害,她知道蛊毒又要发作了,得赶紧找到萧清瑶才行。
她紧紧捂着胸口,试图减缓疼痛。可这蛊毒发作的实在是快,光凭抑制可是控制不住的,童媚很快便疼的走不动路了,她的心口好像是有千百只蛊虫在爬、在啃噬她的骨血。
童媚脸色惨白地瘫倒在地上,突然她想到以前藏在柜子里的解药,挣扎着想爬过去拿,谁曾想此时的童媚已经力气全无,即便是用尽全力也够不着,一挥手却打翻了置于柜子上的白釉花瓶。
“哐啷”一声,随着白釉花瓶的落地,碎片飞得到处都是,童媚也疼得昏死了过去。